【压切主】难偿所愿
OK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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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审神者说放弃“主人”的身份,已经过了一阵子了。
我们度过着安详和幸福的日子。无论是出阵、远征还是内番,都不需要我了。我只需要在她身边就好了。虽然还是近侍的身份,但感觉上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。
——我是特别的。只有我在这里可以用名字称呼她,而且能和她同进同出。其他的刀剑偶尔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,然而我并不在意。
我不知道她具体在期待什么,但是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。
我在她身边,也是开心的。
……应该是开心的吧?
在主人身边,刀总是开心的吧。
就算她这么说着,放弃了主人的身份,但那也只是玩玩文字游戏而已吧。至少她现在还让我在她身边,没有抛弃我,我不需要怀疑她的情绪。
她开心,就好吧?
至少我是这么告诉自己的。
一切只是命令的一环而已。
满足她强加的希望才是我能做的事情。
——即使她是个差劲的主人。
“长谷部君,太好了呢。能成为主人最特别的存在。”
我竟从光忠的语气里听不出庆祝的语气。
“不过主人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啊……她是不是觉得这样子就开心了?”
“嗯,她是很开心就是了。”
“你呢?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吧。”
我无法反驳。虽然我一开始就没有强烈地表达过我的需求,但是审神者的确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。也许她对我灌注了太多作为人的期待,而忘记了我只是一把刀。
不过她对我的期待,我至少可以满足。只要在她身边的话……
“长谷部君啊……”
“怎么了?”
“我原本以为你被说出那种话之后,会难过得直接走掉,没想到这么平静。”
“我没你想的那么一根筋。”
光忠只是看着我:“不过她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吧?这样可是维持不了多久的。”
“……但是说出来的话,就结束了吧。”
“……嗯,也是呢。”
“人类在想什么,我真的很难想通。”我叹了口气,“无论是哪个主人,我都猜不透他们。我明明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。”
“是啊……我们是刀,只想被好好使用而已。”光忠笑了笑,“长期带在刀鞘里,小心被放到生锈哦?”
我不知如何回答。
天色不早了,该回审神者那里去了。
***
今天的审神者也笑着看着我,和我说着无关紧要的话,做着无关紧要的事情。
习惯了她嘴角的弧度之后,我也会摆出弧度相近的微笑。在之前她都没有这样对我笑过。
“长谷部再多讲点自己的事情吧?”她看着我的眼睛,“以前的事情,什么事情都好。”
“我只是一把刀,没经历过什么有趣的事情啊。”我诚实的回答。
“以前的见闻,传言,或者是你主人的事情,都好啊。”
“……但你不是不喜欢听吗?”
审神者想了想回答;“嗯……也是……那现在呢?现在在想什么呢?”
我的脑内闪过了无数的词语与画面。
“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?想做的事情?”
“……没什么。能在你的身边就好了。”
“净说些好听的。”审神者笑了笑。
一个弥天大谎。
我看着她的笑脸,跟着笑着,然而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冰冻住了一样寒冷。
谁都没有追求这样的事情。她也从来不在意我真正的想法,随口一问罢了。
我到底要暗示到什么时候,才能让她清醒过来?
我叫了她的名字。
“怎么?”
“……下午,我们比试一下吧。”
“比试?”
“比试刀法。”
“啊……我可不会用刀?”
“没事……只是,练习而已。”
拿着竹刀的审神者,正好可以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。没过两下,我手里的竹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了。
“哇,长谷部果然好厉害啊……”她笑着说道。
我想象着,如果手里不是竹刀,而是正是自己的刀的话……我挪动着刀。就这样微微动一下手腕,就能割破她的喉咙了吧。如果再用力一点的话,可能整个头都能割下来。
如果面前这个人,真的不是主人的话……
“长谷部,怎么了?”
我回过神,放下刀:“没事。只是打闹罢了,不用在意结果。我来收拾吧。”
拿着竹刀收拾到一半的时候,在身后的她突然说话了:“长谷部……”
“怎么了?”
“……你还是想上战场的吧?”
我回过头看她。
“想作为刀去杀敌对吧?”
我有些紧张,开始思考这里应该怎么回答,才是她所希望的。
她走了过来,抬头看着我:“比起和人打交道,是不是压切人才是你真正喜欢的沟通手段?”
“我……”
“我当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啊,当然现在也是。我希望你把我当普通人看待。虽然你这样对待带我我也很开心就是啦,但是……我其实真的无所谓的。只要你愿意就好。不开心就说出来,有什么需要的就说出来,我都会答应的。”
我看向她,她的表情带着笑,但很平静。
……所以也就是说,我完全没有瞒过她?我感到一阵心虚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……我喜欢长谷部的全部。作为刀的长谷部,作为付丧神的长谷部,作为近侍的长谷部,和这样在我身边的长谷部。但是我不需要别的,我只希望在你眼里,我是一个普通人。这是我唯一的希望。”
我仍旧不知道怎么回答她,甚至不敢去看她的表情。
“……明天,带着队伍出阵吧。”
如果她没有对我说这番话,我应该是真的会想找机会砍掉她的头的。
……我果然不懂人类。
“啊,长谷部,你又能出阵了!”
“嗯。”
“怎么,主人愿意放过你了吗?不用每天让你陪她赏花喝酒了吗?”
我拿起了刀,笑了笑:“每天只知道赏花喝酒的刀,像个什么样。”
——我喜欢战场。喜欢刀嵌入身体时反馈到刀柄的手感,喜欢血源源不断流出来的样子,也喜欢刀拔出来的声音,也喜欢血的腥味和火烧的焦味。
即使拥有人的身体,我浑身的每一个细胞也都没有忘记作为刀的感觉。
还是刀的时候,我没有眼睛,看不到人的欣赏的目光,也没有耳朵,听不到人的赞美之词。我只能感受到人。
刀的两端都有人类的温度。一个是刀柄传来的手掌的温度,一个是刀刃传来的人体和血液的温度。
除此以外的,我都无法感受到啊。
我捏紧了手里的刀,砍掉了面前的敌人。
我是这么的锋利,甚至有了这样的名字,我就应该活在战场上。
——看着我啊,将我作为一把刀看待啊,我的主人。
好好地,看着我啊。
闭上眼时,我竟然流下了泪水。滚烫得像血液一般的泪水。
***
今天的审神者也让我陪着她散步。我踩着柔软的草地,跟在她后面。
自从上次的对话之后,我和她的距离就渐渐拉开了。我不知道是应该安心还是不安,因为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。
如果不是命令,如果不是她说出来,我真的没有头绪。
“嗯……现在长谷部在想什么?说实话。”
“……没有在想什么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不过我在想,你可以想的。而且可以做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审神者回过头,看着我:“这次你有选择的机会啊。”
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。她逆着光站着,轮廓被夕阳的光勾勒出一道暗黄色的边。
“这次你有人的身体了,能说话,能动了,什么都可以做了。”
“所以……?”
“信长的事情,我之前不是很在意吗?不过现在我不把自己当主人了,所以也没那么在意了。我在想,如果你在那个时候就有人的身体的话,会怎么办?”
“啊……”我看向一边。这的确是一个我经常想的问题。
“你会怎么做?”
我想了想:“先……先……问清楚吧……”
“嗯……”
“至少先问清楚,他为什么要这么做……”我小声地说着,然后抬起头对审神者笑了笑,“也许我只要一个答案就好了。”
“不需要然后了吗?”
“……不需要了。都已经过去了,而且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。”
“嗯……也是。”审神者笑着低下头,然后转过身去,继续往前走。
我跟在了她后面。
“我不是不想当你的主人,只是因为……我觉得……你太执着这个了……好像除了主人什么都看不到。”她断断续续地说着,“我想看见你对待普通人的样子。而且我也希望……你能学会对待普通人。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,还有很多人,我希望你能看到。你是被千千万万的人喜爱着保护着过来的国宝大人,但你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……你是被爱着的啊。”
我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。
“你都是知道的吧?”
“……是的,我都是知道的。”
“我只是在这样想而已。”审神者站住了,回过头,“毕竟主人和刀的关系是很局限的,也不是一辈子的。我不希望我仅仅是你众多主人中的一个,甚至是被拿来比较的一个……虽然这也和我的底气不足有关……”
她向前走了一步,抱住了我。手臂的力度很轻柔,带着人类的体温。
“……我希望你能够知道自己是被爱着的,能够幸福。”她在我的耳侧说着。
我想抱住她,但是到最后也还是没能伸出手。她松开手离开我后,抬着头看着我。
……是时候说了吧。非说不可了吧。
我拿出刀,拔出刀来。
“怎么了?”
“……我是有愿望的。”我紧握着刀柄,斟酌着语言,“我知道自己能这样,是托了很多人的福,我是感激他们的。但是……就像您有很多刀一样,我身边也有很多人。在这么多人里,总只有一个人是特别的。像您选择了我一样,我心里也有一个特别的人。”
我松开手,跪了下去,低下头把刀递向了她,
“——我希望那个人,是我的主人。”
她从我手里接过刀:“好的,我知道了。你站起来吧。”
我起身看看她,她正握着刀柄。
“之前是我太草率了,我也太心急了。大概是我人类的思维在作祟吧,无法考虑到你的感受……真的不好意思。”她露出了笑容,看着我,“现在我希望你能作为我的刀,为我带来胜利。”
“好的,遵从主意。”
“我喜欢全部的你……我早该说的。我喜欢全部的你。”她轻轻地叹了口气,“如果不是审神者的身份,我也不会遇到你。我应该好好珍惜这个身份才对……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。谢谢你对我说了真正想说的话,我觉得这样就已经够了。”
我不知道说什么回应她,但我知道我很激动。
从她牢牢握住的刀柄上,传来了令人安心的,掌心的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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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来想写被砍的,中间都立好flag了,最后还是决定好好做人了。
沼民们要保持心智正常才能迎接光明的一天啊……
原本是写的他,最后全文替换成她了,如果有错误的地方请说出来> <谢谢